進出之間看見前衛《嗑到荼蘼》Enter the Void
文∕小智
(本文內含部分劇情，請謹慎觀看)
加斯帕諾埃(Gaspar Noé)是個很敢去冒犯觀眾的阿根廷導演，不僅以驚世駭俗的劇情去挑戰現存制度框架，更以極端的拍攝手法去探觸觀眾的視聽極限。2002年推出的《不可逆轉》(Irreversible)，「風光」入主世界十大禁片殿堂，之後沉寂一段時間去拍攝短片，而在七年的籌備及拍攝過後，最新長片《嗑到荼蘼》(Enter the Void)終於面世，接著又在坎城引起一片負評，「再度」風光排名坎城評價吊車尾幾個名次。他的作品，就好似一枚不定時炸彈，你無法預知它會在哪個時刻爆發，也永遠不知道會被作品帶往哪個境地，只能夠默默等待，並在最後爆發的那一剎那，心悅臣服！
要說「心悅臣服」或許有點過譽，不過在金馬影展撥出第一場《嗑到荼蘼》之後，果然如預期滿載負評。許多網友批評本片不過是個簡單概念，竟被發展得如此拖沓，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般又臭又長。直到今天終於親眼目睹，說實話我卻還滿喜歡，甚至也不覺得冗長，因為像如此一部虛無飄渺的迷幻篇章，想發展幾個小時都是極有可能的事情，端看導演到底想給觀眾多少，而本片不過才兩個半多小時，可見導演已經很體恤觀眾了哩！而整部電影空靈飄渺的美術及拍攝手法，也都讓我非常滿意。不過醜話先說在前，本片絕對不是主流觀眾可以承受的範圍，但對喜歡觀賞怪片的我來說，本片的詭異、虛無與視聽不適，其實都滿對我的口味。
《嗑到荼蘼》主要在講一個「靈魂出竅」直至「轉世輪迴」的概念，並從中表現邊緣化人物無路可出的生存困境。講述一對年幼離異的兄妹，長大後在東京再度聚首。哥哥奧斯卡(南森奈爾布朗Nathaniel Brown飾演)靠兜售毒品維生，妹妹琳達(帕茲德拉維爾塔Paz de la Huerta飾演)則在俱樂部跳脫衣艷舞。一次毒品交易的夜晚，奧斯卡不幸被朋友設局陷害，並不小心被警察擊斃身亡。而在奧斯卡垂死的過程當中，他的靈肉竟然分離了？！接著整部電影，就一直圍繞在他靈魂出竅後的遊蕩經歷，直到他投胎轉世為止…。其實很難用任何形式去定義這部體裁特殊的電影，裡頭沒有妖魔鬼怪，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；跳躍式的時空變化，更讓劇情穿梭真實與虛幻之間；不過全片最精采的地方，就在那刺激眼球的畫面，以及前衛實驗的攝影與場面調度，都令影像表現得到更多更大的可能性。或許將本片轉念視作「攝影奇觀」，會更加順心也說不定。
首先，導演建構出一個光亮奪目，五彩繽紛的螢光世界，採取一系列激光及閃爍畫面的手段，不斷去刺激觀眾的視神經，讓人瞬間陷入墮落的氛圍情境。旋即又把觀眾視線代入男主角奧斯卡的主觀視角，營造宛如《潛水鐘與蝴蝶》(Diving Bell And Butterfly)般的主觀鏡頭，讓奧斯卡看到什麼，觀眾就跟著看到什麼，畫面甚至也隨他眨眼睛時而乍黑；而在奧斯卡嗑藥之後，一系列迷幻畫面，更可與近期的《胡士托風波》(Taking Woodstock)相互媲美。以其風格強烈的拍攝手法，一會兒主觀，一會兒客觀；一會兒拉背，一會兒俯拍，運鏡之靈活真讓人不知是怎樣拍攝出來。光是這兩小時半的攝影奇技，就足以把觀眾給唬得一愣一愣。
當然本片不只是攝影炫技展示，加斯帕諾埃這回依舊不遺餘力帶給觀眾不倫、情慾、毒品、墮胎、三點全露等挑戰禁忌的情節。什麼都敢玩，什麼都見怪不怪，甚至還加入神學思維，告誡大家靈魂在肉體消亡後仍舊持續漂移。看似沒有邏輯的迷幻畫面，卻又在導演清楚的掌控之中，完整交代主人翁的身世背景，非常鬼才！當然這樣一部迷幻之作，最值得推敲的地方，就在於原文片名《Enter the Void》中的「Enter(進入)」。
整部電影有太多「進」與「出」的意象，這並非對立的兩個動詞，而是相互補的兩個動詞，光是全片開頭第一個畫面呈現的「Enter」招牌，就與結尾琳達最後一句的「進入我體內」呢喃，作出漂亮的兩個「進入」首尾呼應。又不論是奧斯卡他被擊斃後的靈魂「出」竅，直至「進」入虛空；抑或靈魂不斷「進」、「出」穿梭於各物件當中；或是琳達與男人作愛，男人的陽具「進」入琳達體內，直至精液從陽具射「出」再「進」入到琳達的子宮壁著床；直到最後一個畫面，奧斯卡轉世成為琳達的小北鼻，乍看是從母體「出去」，實際又是一個新的生命「進入」到這個墮落世界。以這創意十足的「進」與「出」，為《嗑到荼蘼》劃下耐人尋味的收尾。
●●《嗑到荼蘼》電影海報●●
★★《嗑到荼蘼》電影資訊★★
英文片名：Enter the Void
法國上映日期：2010/02
台灣上映日期：2009/11/07、09、11(2009金馬影展)
國別：法國、德國、義大利
類型：劇情
發音：英語、日語
片長：155min
發行公司：Fidélité (法)
導演、編劇：
加斯帕諾埃Gaspar Noé(左) (阿根廷籍，1963/12/27出生)
1998【獨自站立Seul contre tous】
2002【不可逆轉Irréversible】
演員：
南森奈爾布朗Nathaniel Brown 飾演 Oscar
(美國籍，1988/03/20年出生)
帕茲德拉維爾塔Paz de la Huerta 飾演 Linda【控制的極限The Limits of Control】
(美國籍，1984/09/03年出生)
●●小智觀影備註●●
觀賞時間：2009/11/09(一)21:30
觀賞地點：信義威秀影城(2009金馬影展)
電影評價：7.5(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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