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仰與質疑《誘．惑》Doubt
文∕小智
(本文第三段內含部分劇情，請謹慎觀看)
或許是大學攻讀戲劇之故，面對舞台劇改編而成的電影，總是令我欣然接受，照單全收。不論早些時候的《偷情》(Closer)，或是前年的《跟蹤大明星》(Interview)，就連晦澀難懂的《恐怖幻象》(Bug)，也讓我深感玩味樂趣。之所以喜愛這類型改編電影，在於其中戲劇衝突的營造，以及它對場景的「侷限性」：劇場式的鏡框空間，讓場景無法多變，很多時候都是零星幾個場景，或是從頭到尾一個場景。正因為如此，讓角色置身限定場域之中，再透過對話及情節堆砌，往往形成強而有力的人物衝突與戲劇張力，讓觀眾為之糾心，尤有甚者更是深感震撼窒息。透過這類劇場化影像，體驗將近兩小時的暢快淋漓。如今，又一部改編舞台劇作的《誘．惑》(Doubt)上映，即使沒有浮誇絢爛的大場面特效，依舊透過飽滿深厚的導演功力、衝突不斷的劇情對白，以及主要演員的精湛演技，將全片的寓意及情感詮釋得震撼人心，更讓我毫無疑問給予全片高度評價。
首先，劇本結構及劇情刻畫實在太精彩了！原文片名叫作「Doubt」，這是神父費林(菲力普西蒙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飾演)於影片開始時的佈道主題，同時更是緊扣全片的重點－「質疑」。疑雲重重的劇情，展現角色幽微的人性角力，並將問題衝突設在「神父有沒有猥褻黑人男童」之上。不過劇情始終丟出疑問，卻不給予解答，讓觀眾跟隨角色一同「質疑」，彷彿回到之前觀賞黑澤明(Akira Kurosawa)《羅生門》(Rashomon)時的感覺。不過中文片名捨棄直譯，改名叫作《誘．惑》，其實更見其中精巧。讓「．」這個標點符號隔開「誘」及「惑」二字，讓神父到底有沒有「誘」？成為角色及觀眾「惑」的關鍵。留白的思考空間，讓全片深耐推敲咀嚼；又或是說真相根本不具意義，因為又有誰能對自己的質疑，如此無疑？本片正是透過對「質疑」的衝突，進一步探討道德倫常、宗教權威，以及人們對自身信仰的懷疑。
影片將時間設定在1964年，那是個改革風氣高漲的年代，一如片中兩股勢力的相互抗衡：「保守派」的阿洛伊修斯修女(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飾演)，她重視紀律，並制定嚴格教條來管束學生。不過「改革派」的費林神父，他卻提倡開明輕鬆的氣氛來教育孩子。保守派對改革派的偏見及抗拒，形成本片衝突的原因之一。影片巧妙用「貓捉老鼠」的情節，來暗喻兩方勢力的對峙：老婦兩手拿著貓跟老鼠，對阿洛伊修斯修女說：「貓捉到老鼠了，還是貓比較管用！」這段話，無疑讓阿洛伊修斯修女確信上帝造貓的目的，就是為了要捉老鼠，並讓她確信上帝賦予她絕對權力，為的就是要揭穿費林神父的邪惡面目。「以小見大」的劇情刻畫，不僅針對貓跟老鼠，修女及神父，其實更可擴大到千百年來，保守及改革派系之間的鬥爭及對峙。
「信仰」是每個人的原則，更是每個人的精神支柱。阿洛伊修斯修女相信她的動機及行為；費林神父相信他在宗教上的權威及地位；夾在中間的年輕修女(艾咪亞當斯Amy Adams飾演)相信神父的清白；黑人母親(薇拉戴維絲Viola Davis飾演)則相信她對兒子所作的一切。就因為每個人都有信仰，於是跟著決定每個人不一樣的行為。但信仰一旦扭曲，就有可能產生毀滅性的偏見，於是也才會有阿洛伊修斯修女的崩潰，費林神父的憤怒，年輕修女的見風轉舵，以及黑人母親的辯護。影片也隱晦提出疑惑的根源，來自人們對表像、對信仰，甚至是對自身認知上的懷疑。就像您曾經堅持自己的懷疑，但到了最後卻又開始懷疑您方才的質疑。關於這點，本片作出深刻的探討及描繪，尤其片尾處的轉折及爆發，更是引人深刻反省。
本片有四位主要演員，「演誰像誰」的梅莉史翠普照樣讓人讚嘆，菲力普西蒙霍夫曼也對神父角色作出精準演繹，雖說艾咪亞當斯表現出修女的純真及良善，但對我來說還是稍嫌不足，在角色詮釋上仍有著墨空間。不過最讓人驚豔的演員，絕對是戲份不多，但卻最為搶眼的薇拉戴維絲了。一段她跟梅莉史翠普的對手戲，以她「涕淚縱橫」的深刻演技，光芒簡直壓過梅莉史翠普當下的表演。薇拉戴維絲以本片入圍奧斯卡最佳女配角，絕對實至名歸。
事情不能看得太過絕對，就因為其中的不確定性，才更能印證本片的表現意涵。《誘．惑》一片，展現懷疑及堅決、謊言及事實的對立，更直指人性的衝突與矛盾。深刻飽滿的劇本，不僅在精巧的佈局中展現強大張力，更在意外的轉折中剖析矛盾人性，由淺入深，字字珠璣，大小衝突更是前仆後繼。或許，本片是一部需要重複細品的電影，再次觀賞，絕對能挖到更深一層的涵義。
●●《誘．惑》電影海報●●
★★《誘．惑》電影資訊★★
英文片名：Doubt
美國上映日期：2008/12/25
台灣上映日期：2009/01/23
國別：美國
類型：劇情、神秘
發音：英文
片長：103min
發行公司：Goodspeed(美)、博偉(台)
導演、編劇：
約翰派翠克軒利John Patrick Shanley(左) (美國籍，1950/10/03出生)
1990【跳火山的人Joe Versus the Volcano】
演員：
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 飾演 Sister Aloysius Beauvier【媽媽咪呀！Mamma Mia!】
(美國籍，1949/06/22出生)
菲力普西蒙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 飾演 Father Brendan Flynn【紐約提喻法Synecdoche, New York】
(美國籍，1967/06/23出生)
艾咪亞當斯Amy Adams 飾演 Sister James【明星助理Miss Pettigrew Lives for a Day】
(義大利籍，1974/08/20出生)
薇拉戴維絲Viola Davis 飾演 Mrs. Miller【羅丹薩的夜晚Nights in Rodanthe】
(美國籍，1965/08/11出生)
●●小智觀影備註●●
觀賞時間：2009/02/18(三)19:00
觀賞地點：信義威秀影城(特映)
電影評價：9(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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