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智的電‧癮‧強迫症】

快意過生活《破事兒》Trivial Matters
文∕小智

(本文內含部分劇情，請謹慎觀看)

         一個人的一生，往往是由許多無關痛癢的小事情所組成，但在我們有限的生命之中，又常常會被這些莫名奇妙的小事情，給搞得怨天尤人。或許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獨一無二，但如果將眼光放大來看，一百個人生裡面，又會有幾個人生，能如同電影情節一般驚天地泣鬼神？有些電影愛唱高調，將劇情刻畫得疏離不已，直教人難以融入，最終棄之如敝屣；但也有些電影，將觸角延伸至市井小民，反映出我們生命中也曾可能發生過的蒜皮小事，也因而緊緊抓住觀者那瞬間的情緒記憶，整部電影也就因而彰顯、放大出極具衝擊的動人能力。以此，香港導演彭浩翔(PANG Ho-cheung)的最新作品《破事兒》(Trivial Matters)，正好就緊緊扣住我們都可能歷經的人生，而試圖用影片去闡述我們生命中可能會遇到的困境與出路，也因此觀者特別容易感同身受，最後隨著片中角色的快樂而歡笑，悲傷而難過。

         創作力源源不絕的彭浩翔，他向來就是個會拿電影來開玩笑的導演。當然開玩笑有高低等級之分，玩笑開得高級，才是一個導演的真本領，不然低級趣味只會令觀眾面面相覷，終至尷尬不已。當然，彭浩翔並非會開低級趣味的那一掛。他總是愛用輕鬆詼諧的態度，揉合玩笑與戲謔的台詞，來對待那些看似沉重的人生命題。即使看起來不太不正經，但他就是有本事能在戲謔之中，加入了荒謬的人性思維，而在最後以客觀樸實的開放式結局，留給觀眾種種可能的思考空間。就筆者對導演作品的熟悉程度而論，他的《買兇拍人》(You Shoot, I Shoot)與《A.V.》(A.V.)，就屬於玩得認真，笑話也開得高級的兩部佳作。縱使導演在其他作品上略顯輕飄嚴肅，但他最新的《破事兒》，又讓筆者看到了導演他那不安於室的調皮之心。縱使本片並非導演最好的作品，但無疑是他最最「頑皮遊戲」的作品。

         影片改編自導演的同名短篇小說集。名為「破事兒」，其意取自北京話，意指「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」。但經過友人開示之後，了解到原來「破事兒」除了「小事」之外，也帶有些許「貶損」這些小事的意味。確實，本片由七段短篇所構成，每個短篇不甚相關，節奏與風格也不甚相同，但每篇卻都不約而同「諷刺」了人性的某些不良善層面。縱使如此，導演卻以荒謬、戲謔的手法，來沖淡這些人性上的不完善。隨性所至的導演手法，讓觀者在輕鬆閱讀電影的同時，也與自己的人生做出相互連結。就算撇除劇情不談，光是本片形式上的創新，實在就看到了導演他面對自己作品時的用心。以下筆者便針對片中的七個短篇，做出些許觀影感想…

七之一：不可抗力
演員∕林海峰、陳輝虹、田蕊妮
         以有趣的DV訪談形式，結合一些跳脫框架的想像畫面，將問題指向一對在「性生活」方面極不美滿的夫妻。丈夫對著DV訴說如何滿足妻子的性高潮，妻子也對著DV訴說如何遷就丈夫那即將到來的性高潮。丈夫抱怨妻子行房時像隻死青蛙，但妻子更抱怨丈夫那不帶情感的抽插。「夫妻行房」原本是件美好而神聖的事，但觀眾卻透過影片，看到了夫妻那公式化之下的行房悲哀。不過換個方式想想，這對夫妻與其抱怨給心理醫生聽，為什麼不開誠佈公，抒發彼此的心聲給對方知道呢？一味將就對方的自尊與情感，最後換來的，就會是那身心靈皆不美滿的敗壞終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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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這是全片篇幅最簡短的段落，如果觀影時不仔細注意男女兩人的對話，等影片結束後，你絕對不會知道這篇到底想表達些什麼，頂多只知道這男人似乎很有「公德心」地用自己的尿，來沖掉馬桶裡骯髒的排泄物。但本篇的實質意義絕對不僅如此而已，本篇的巧妙之處，就在導演運用「馬桶」借代出「夜店」這一夜情的大本營：男女縱情於聲色享樂，或許就因此幹出了淫穢的性行為。只不過一個願打，一個願挨，馬桶內的排泄物(女人)，竟然可悲地成為男人淫穢後所殘留的污漬，而這污漬(女人)卻也繼續等待下一個前來尿尿的人，再度過來玷污自己已然骯髒的身軀。導演以這個短篇，巧妙隱喻出夜店裡混亂的男女關係。不過，不知道是因為近期「艷照門」事件的影響？抑或陳冠希在這篇的表現太過欠打？閱讀這段短篇，加上從他口中所說出的「我是一個好人，我是一個有公德心的人」台詞，就是讓筆者覺得渾身不自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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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筆者十分喜愛這段短篇，原因是你一開始會以為這是部荒謬的情色小品，但等到最後卻又變成令人頭皮發麻的驚悚佳作，驚爆逆轉的劇情實在令人拍案叫絕，也深感導演他淘氣玩轉劇本的調皮。影片以十分「雄性」的觀點出發，將男性的「意淫情結」給發揮到最頂顛，讓片中的「口交」成為男女逢年過節的「儀式化」必備行為。縱使片中的男女關係有些難以令人信服，或甚至刻意膚淺、矮化了男女之間的性行為關係，但影片本身還是有十分強烈的諷刺，諷刺好色男性真的得要節制，不然你的女友連做鬼都會幫你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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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謊言處處都有，彷彿謊言就像小事一般充斥於我們身邊，但如果因為「謊言」而得來的星體命名權，最後卻成為星體當地移民一輩子在宗教上的原罪，你說諷不諷刺？本篇在形式上也是有趣的，有著獨特的敘事手法，以及復古的影像質地。或許片名中的「德雅」，就是借代英文「Liar」的「說謊者」之意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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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縱使「阿嬌」鍾欣桐身陷「艷照門」風波而水深火熱，但筆者還是得說她在《大頭阿慧》裡的表現，還真是惹人疼惜。這段短篇，說穿了就是「風水輪流轉之傻人有傻福」。影片勾起了人們在初戀時的青澀與甜蜜，更諷刺了人性那慾望驅使下的自私與無力，以至於同一個決定，發生在不同人身上，竟產生了如此大不相同的命運。或許，真的就如同老一輩所說的「天公疼憨人」吧。影片也順道對已故歌手陳百強致敬，一首出現在開頭與結尾的《再見Puppy Love》，竟然道出了片中多年來已然變調的兩樣友情。究竟幸福在最後選擇了誰？影片的結尾還真是令人悵然感慨。而這首主題曲，也因此在這邊起了無比強大的催情效用。本篇有著完整的劇情架構，完整到絕對有潛力可以成為長片，但整部電影卻把這完整的劇情架構給壓縮成短片規格，就是讓筆者覺得太過綁手綁腳，以至於無法恣意發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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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本篇有著《伊莎貝拉》(Isabella)的溫情層面，更與前段《做節》有著巧妙的情節關聯，雖然意義不大，卻多少幽了香港某些男星一默。影片以寫實細膩的筆觸，娓娓道出中年男子的感情危機，以及身為妓女有苦難言的悲情。對妓女來說，眾多嫖客不過也是冰山中的一角，但只要他們一些不經意的體貼動作，確實還是會妓女銘感五心。以至於最後增值的，不僅只有電話卡，就連男女兩人的內在情感也都因此而增值。姑且不論「嫖妓」這性愛交易是發生在明處或是暗處，但愛情的發生，往往就在這些不經意的小動作之處。影片內在極具張力，情緒表現十分精采，當然杜汶澤自然不造作的演出，更幫這個短篇加了不少分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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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本篇雖然沒有《買凶殺人》那樣瘋癲，但完全就像是《買》片的番外篇。「尊尼亞」取自英文「Junior」，意指「新生殺手」之意。在本篇看到中國大導馮小剛出現，絕對會是觀影時的一大驚喜。雖然馮大導只不過串串場子而已，但他那標準的京片子，以及冷不防出現的英文，絕對會令在場觀眾捧腹大笑，驚喜原來大導演也有這麼幽默風趣的一面。即使那荒謬的一來一往優惠解說莞爾到令人費解，但整部影片最重要的觀賞重心，還是得要擺在年輕殺手他面對被害者，以及他面對工作時的「態度」上面。影片裡的年輕殺手，實際反映出時下年輕人重視「享樂」的工作態度。不是冀望可以一面工作一面玩樂，就是期待能在下班的那一刻，趕緊放下手邊工作，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。縱使片中的年輕殺手一再強調自己很「專業」，但他口中的「專業」，對比出他的所作所為，還真是既荒謬且諷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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★★《破事兒》電影資訊★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