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不負責影評]淺談三大主要角色《色，戒》Lust, Caution.... @ 【小智的電‧癮‧強迫症】

淺談三大主要角色《色，戒》Lust, Caution
文∕小智

(內含大量劇情，十分不建議沒觀賞過影片的人觀看本文)

         色戒色戒，以色為戒。戒之在色，戒之在情，戒之在戒…

         繼《臥虎藏龍》(Crouching Tiger, Hidden Dragon)之後，奧斯卡金獎導演李安睽違七年，再度重回華語世界推出新作《色，戒》(Lust, Caution)。影片改編自張愛玲一萬多字的同名短篇小說，以女性的心理層面，描寫抗戰時期大環境的悲哀。張愛玲的文字風格向來鮮明瑰麗，著重角色內心的歷程，且內容極度含蓄內斂。要將極短的文字篇幅，轉化為一百五十八分鐘的影像呈現，著實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大工程，但經過本片編劇王蕙玲的巧手，使其除了在精簡的骨架之外，更增添了豐富厚實的血肉，衍伸放大了小說當中極度隱諱的細節，企圖緊緊抓住觀者的目光，且成果十足令人讚嘆。

         關於《色，戒》這部電影，能夠探討的議題實在太多，而許多影評人也都已經撰文對本片作多方面的讚揚以及探討，在此筆者就不想花太多篇幅讚美這部電影到底有多好看，或是李安的導演功力了。筆者於本篇評論當中，反而想以個人的觀感，談談片中「王佳芝」(湯唯飾演)、「易先生」(梁朝偉飾演)以及「鄺裕民」(王力宏飾演)這三位角色。

         毫無疑問，王佳芝是片中最核心，且最靈魂的角色。她憑著美麗的臉龐與曼妙的身材，成為劇團的當家花旦。論愛國之心，她不比鄺裕民強烈，但在無意識的愛國心趨使，以及對鄺裕民的純情愛慕之下，她自願加入了地下諜報工作，憑著其慧詰機智，假扮香港貴婦麥太太，與易太太(陳沖飾演)等一群女人終日麻將，企圖接近易先生，製造暗殺機會，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肉體，可以說是「色」、「藝」、「膽」兼具，也可說是為鄺裕民所奉獻的「愛意」。

         由於擔心王佳芝缺乏男女性愛經驗，會影響到色誘行動，於是好友賴秀金(朱芷瑩飾演)促使她與劇團團員梁潤生(柯宇綸飾演)發生肌膚之親。殊不知，賴秀金同樣對鄺裕民有其曖昧情愫。從台詞當中，感覺得出來王佳芝對梁潤生沒有太大好感(畢竟粱潤生之前的性愛對象是妓女)，但面對同儕推派梁潤生出來與王佳芝發生關係，身為好友的賴秀金竟然沒有全力阻止，反而順水推舟地促合她們兩人，可說是徹底地背叛了王佳芝，也因為此舉，斷送了王佳芝對鄺裕民的貞潔與情感，也難怪隔天她得知易先生接獲任命去了香港，任務宣告失敗，會表現得如此崩潰激動。

         由於肉體已對鄺裕民不潔，再加上從小失去父親，於是易先生對王佳芝來說，可算是一種「愛情」與「父權」的轉移及象徵。從易先生身上，王佳芝得到一份前所未有的情感歸屬，一開始王佳芝對易先生的愛確實只是一場「假戲」，但隨著相處時間增加，假戲開始真做，王佳芝於是對易先生動了真情。面對所愛的人即將成為被暗殺的對象，王佳芝一句「我恨你」激烈帶出了她身處地位的痛苦以及兩難。片中有提到，之前勾引易先生的兩位女特務都已輕易被揭穿，唯獨王佳芝獨撐到現在，原因並不是因為王佳芝是位出色的特務，而是因為王佳芝對易先生「真正」的愛意：她已完全投入於扮演麥太太這個角色，成為一位愛戀著易先生的情婦，也因此得到易先生的信任，持續與她維持一段地下之戀。這段壓抑的戀情，直到最後在珠寶店，易先生送給王佳芝「鴿子蛋」時到達最巔峰。王佳芝也因此頓悟，堅信易先生是深愛著她的。她無法再隱瞞這天大的秘密，於是最後顫抖著聲音叫易先生快逃。或許會有人認為王佳芝此舉是愛慕虛榮、被物質化的體現，但筆者卻認為這是王佳芝對易先生愛意的極致表現，明知這樣做會危及自身性命且牽連他人，但為了愛，她已經不顧了一切。於是，在易先生成功逃脫之後，王佳芝好不容易招到一輛三輪車，口中所要去的，正是易先生原本要去的地方。三輪車伕問了一句「回家嗎？」這問題直中王佳芝內心，於是她回答了車伕「回家」。她企盼能夠再見到易先生，再見到一個她所視為「歸屬」的家，只可惜這願望已永遠無法實現。王佳芝成事於「情」，敗事於「情」，多麼地無奈，多麼地悲傷…

         接著是易先生這角色。身為汪精衛的下屬，他得要不斷逮捕殺害國民政府的情報人員。因此，他自然成為國民政府極力想要除去的目標。在這情況之下，他的性格自然扭曲、多疑、壓抑，並且不信任任何人。他唯一的罩門，就是愛好女色，可說是位視覺性的動物。而王佳芝的女色，正好就對到了易先生那味兒。片中所出現的三大性愛場面，第一段他對王佳芝的形象是變態且充滿暴力的，為了怕這只是一場色計謀殺，於是他以皮帶鞭打王佳芝，再綑綁住她的雙手，甚至掐住她的脖子，一方面是某種「沙文主義」的展現與試探，另一方面更呈現出他對性愛無情冷血地發洩。他以為已經成功掌握了王佳芝，但事實上卻是王佳芝成功掌握住了他。兩人心機的算計，也難怪最後王佳芝攤在床上，露出淺淺一抹笑容。接下來隨著兩人的頻頻互動，引發出第二段性愛。兩人這段性愛早已凌駕於肉體之上，沒有了心機，而以一種「靈肉合一」的姿態交媾。易先生冰冷的內心逐漸被王佳芝攻破，而與王佳芝在床笫之間的互動更有了微妙的變化，於是出現了令人嘆為觀止的「迴紋針」性愛體位。糾結的兩人，正好述說著兩人接下來糾結的命運。第三段性愛，乾柴烈火的兩人激情交媾，於此同時，王佳芝瞄了一眼垂手可得的易先生配槍，而易先生似乎也發現到王佳芝的視線移動，但也不疑有他，接著王佳芝見狀順勢將枕頭壓在易先生臉上，宛如一場窒息式性愛。在這性愛當中，其實王佳芝可以很輕易地槍殺易先生，但她並沒有這樣做，這也充分證明了她對易先生「真實」的愛。

         但是，易先生同樣愛著王佳芝嗎？筆者對此持肯定意見。有諸多理由證明易先生亦深愛著王佳芝，不僅只是台詞中的甜言蜜語，從片中諸多小細節當中，都可以窺知一二。最明顯的，就是劇中的神奇物—「鴿子蛋」。影片剛開始的麻將牌局，易太太對著其他太太直犯咕噥，說易先生不給她買鴿子蛋，巧妙建立出易氏夫妻兩人的關係並不親密。但到了最後，易先生竟將鴿子蛋買來送給王佳芝。「鴿子蛋」可因此說是一種女性對易先生愛情權力的象徵，王佳芝擁有了它，就像是獲得了易先生愛的証明。但這美好的一刻並不長久，如果說「女色」是易先生的罩門，那「愛情」就可說是王佳芝的罩門。她的一句話，使得多人都必須處死，縱使百般不願，易先生還是得下達這道指令。王佳芝是非得要死的，如果易先生力保王佳芝不死，他們兩人的地下戀情就會曝光，流言蜚語自然接踵而來，極有可能會影響他在這動盪時局中的地位。為了怕被說閒話，為了自保自清，易先生於是忍痛簽下行刑同意書，還得要否認鴿子蛋不是他的，又是多麼的無奈。到了影片最後，易先生獨自坐在王佳芝早已人去樓空的床邊，伴隨著喪命鐘聲響起，易先生眼帶淚光的模樣，更是使人糾結、使人心碎。

         最後談到鄺裕民，筆者認為他是全片當中最為矛盾且最懦弱無能的角色。片中的暗殺行動，帶頭的是他，造成行動失敗的也是他。為何筆者這樣說呢？本文第六段最後筆者有提到王佳芝成事於「情」，敗事於「情」，其實鄺裕民是愛著王佳芝的，但卻是愛在心裡口難開，以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不敢說出口。其實一行人當時要幫王佳芝訓練性愛經驗時，如果成事者是鄺裕民而非粱潤生，筆者認為王佳芝就不會對易先生動了真情，而他們的暗殺行動也有可能會成功。就算多年之後，鄺裕民滿口說要保護王佳芝，又支支嗚嗚地吻了她，但一切都為時已晚，王佳芝的心早已經屬於易先生，也註定了一段悲慘的結局。筆者只能說，鄺裕民滿腹愛國熱血，卻都只是一味地唱高調，又無法實際且有效率地行動，真是令人徒增一聲嘆息。

         壓抑的情感以及糾結的情緒，成為《色，戒》當中角色最為主要的內心寫照。電影結束，影廳場燈亮起，伴隨著無奈與哀傷的心情，令筆者久久無法平復。這感覺，雖然不比之前《斷背山》(Brokeback Mountain)那般刻骨銘心的愛戀來得強烈，但卻又是愁緒的無止盡蔓延，低迴，再低迴…

★★《色，戒》二三事★★
英文片名：Lust, Caution
美國上映日期：2007/09/28(限定地區)
台灣上映日期：2007/09/25
國別：美國、中國、台灣
類型：劇情、愛情、驚悚、戰爭
發音：中文
片長：158min
發行公司：焦點(美)、博偉(台)
導演：

李安Ang Lee(右) (台灣籍，1954/10/23出生)
1992【推手Pushing Hands】
1993【囍宴The Wedding Banquet】
1994【飲食男女Eat Drink Man Woman】
1995【理性與感性Sense And Sensibility】
1997【冰風暴The Ice Storm】
1999【與魔鬼共騎Ride with the Devil】
2000【臥虎藏龍Crouching Tiger, Hidden Dragon】
2001【寶馬汽車廣告精選之抉擇The Hire: Chosen】
2003【綠巨人浩克The Hulk】
2005【斷背山Brokeback Mountain】

編劇：
張愛玲Eileen Chang (原著小說)
王蕙玲Hui-Ling Wang (小說改編)

演員：

湯唯 Wei Tang 飾演王佳芝【警花燕子Jing Hua Yan Zi】
(中國籍，1979/10/07出生)

粱朝偉 Tony Leung Chiu Wai 飾演易先生【傷城Confession of Pain】
(香港籍，1962/06/27出生)

王力宏 Lee-Hom Wang 飾演鄺裕民【日正當中的星空Starlit High Noon】
(美國籍，1976/03/17出生)

●●小智觀影備註●●
觀賞時間：2007/10/14(日)19:30
觀賞地點：國賓影城